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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做偽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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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做偽證

女兒家的閨房裏,還殘留著方才她貼上來的香氣,謝玧捏著碗口的手指緊了緊,他低垂著眼睫,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。

反倒是他的手背,因著他的發力,凍瘡又裂開了一條口子,很快有血湧出來,那傷口又疼又癢,就像有螞蟻在啃咬,連帶著胸口被鞭打過的傷處,也變得燒灼了起來。

他伸出另一只手,臉上依舊沒有表情,只是順著那燒灼的地方,用力摁了下去。

很快地,雪白的中衣被染紅一片,而後他緩緩閉目。

“賤骨頭——”

“像你這樣的下賤胚子也敢這樣對我!

“你既然不看我一眼的話,那也別怪本郡主不留情面了!”

少女笑得那樣嫵媚,眼裏卻不再有一丁點柔情。

手裏的鞭子呼呼落下,狠狠抽在他身上,瞬間皮開肉綻。

空氣裏夾雜著濃濃的藥味,還有他衣衫上浸出的血腥味,兩種不同的氣味混合在一起,那捏著碗口的手指又用力了幾分,他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嗤。

對一個曾作賤過他的人,他沒蠢到會真的相信,她會安什麽好心?

外面的腳步聲漸去,謝玧側耳聽了會,然後赤足下了地。

身側有一株開得正好的蘭草,他沒有片刻猶豫,最後將手裏的藥倒下去。

做完這一切,他又重新回到了床上。

淩楚楚進來的時候,看到碗裏的藥空了,還當他乖乖聽話,全都喝了個一幹二凈,倒也沒有懷疑。

又見他睡得很沈的樣子,不想驚動了他。

於是讓青蘿簡單收拾了番,便帶著青蘿去了隔壁的偏房。

這裏的偏房平日裏都空著,是堆放雜物用的,就連下人也不怎麽住。

青蘿聽淩楚楚的意思,是今晚要在這裏過夜,不禁有些為難。

“郡主,您晚上真睡這,奴婢覺得…”

她剛要再勸,卻被淩楚楚擺手打斷。

“青蘿,好困,你趕緊收拾下,你總不能看著一個傷者沒地方養傷,是不是?”

“好了,好了,明天的事,明天再說,就這麽決定了。”

“快點吧。”

話都說到這份了,青蘿還有什麽好說的。

她嘆了口氣,只能認命配合。

*****

這晚,淩楚楚沒有進房間睡,而是在另一邊廂的偏房裏歇著的。

誰知第二天,那些流言還是傳開了,正如青蘿所擔憂的那樣,這件事也很快傳到了康王耳朵裏。

淩楚楚一大早醒來,就聽說小暴君被帶走,帶到康王的書房裏問話去了。

很顯然作為原身的父親,在這樣的封建思想下,一定會覺得是自家姑娘吃了虧,所以才會出手幹預這件事。

以康王的性子,她想雖不至於像淩晟那樣,去動手懲罰小暴君。

可被人冤枉的滋味,也不會叫他好受,再說了這事也因她而起,怎能讓小暴君一個人去承受。

聽青蘿慌張地說完,淩楚楚瞌睡醒了大半,再也坐不住了。

“郡主,現在怎麽辦?您是...”青蘿正要問她怎麽打算,然後就看到淩楚楚嗖的起身,往外走去。

“郡主,您等等奴婢...”青蘿在她身後喚,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
走在半路上,淩楚楚看到一個著杏色衫子的小姑娘,俏生生的模樣,在見了她之後,顯然是嚇了一跳。

她正猜想此人身份,便聽那小姑娘喚了她一聲:“二姐姐。”

二姐姐?那應該是原身的妹妹了。

原書裏連她這個炮灰的劇情都少之又少,可想而知淩楚楚對這個多出來的妹妹,更是沒什麽印象。

不過這也不奇怪,像古代這種大家族,子女五六個也不嫌多。

淩楚楚對這個妹妹點了點頭。

“二姐姐你可是…來給父王請安的。”這個妹妹聲音柔柔弱弱,好似說兩句話,還要喘口氣,她看著淩楚楚的目光,又是卑微又是討好。

若不知情的人,還以為她和原身不是姐妹,倒像是主仆關系。

淩楚楚剛要問,她又是怎麽知道的?

可話到嘴邊想起來,這康王府就這麽大,來來去去的院子,只怕這妹妹比原身還熟,經過後花園的東邊,就是書房了。

前兩日去花廳見康王的時候,她就聽青蘿提起過,這條路是去書房的必經之路。

“是啊,有些話想找父王說清楚。”

她還要去找小暴君呢。

淩楚楚不想說太多,簡短回答了句。

這個時候,身後的青蘿也跟了上來:“三小姐。”

是三小姐,不是郡主。

身份上確實比不過原身,以原身那樣刁蠻的性子,只怕這個妹妹從前在她跟前,也吃過不少虧,難怪那樣怕她呢。

“三妹妹。”淩楚楚心裏了然。

又對她點了點頭:“改日再和三妹妹說。”

說罷,這才和青蘿一道,轉身沒入了角門。

直到二人的身影遠去,那三小姐身邊的丫鬟才出聲:“做了那樣的醜事!給王府蒙羞,還好意思去見王爺,真是不要臉!”

三小姐,也就是淩夢茹,是柳姨娘所出的庶女。

她的娘親柳姨娘,之前是王府裏的歌姬,就因為有點姿色,會說點溫言軟語的話。

所以一次康王醉酒的時候,得了近身伺候的機會,這才有了身子。

淩夢茹想到自己卑賤的生母,她在王府裏也因此,一直擡不起頭。

丫鬟還欲再說,卻聽到一聲:“小翠。”語氣裏已有些不悅。

淩夢茹看了她一眼,意思是要她不要胡言亂語。

小翠聞言立馬收聲。

她擡頭看了看天,日頭又陰沈了下去,於是對淩夢茹道:“三小姐,是奴婢糊塗了。”

又說:“外頭風大,您也出來許久了,若是著了風可不好,奴婢還是扶您回去歇著吧。”

淩夢茹從小身子就不好,說句不好聽的,算是藥罐子泡大的。

如此想著,她點了點頭,主仆二人這才離去。

淩楚楚到了書房,便聽到裏面傳來淩晟的聲音,她心裏不禁一咯噔。

“質子,你還有什麽好說的?”

後面的話,越說越難聽。

那阿榮死因一事,本就沒個定斷,沒想到淩晟為此揪著不放,話裏話外咄咄相逼,定要說小暴君是兇手。

淩楚楚腦子嗡嗡作響,再也聽不下去了,她伸手推開門。

第一眼她就看到跪地的小暴君,而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,儼然把小暴君當做犯人一樣。

那一刻,淩楚楚只覺得血往上湧。

“哥哥,這不關質子的事…”

她再也抑制不住,快步上前去拉小暴君:“地上涼,你傷還沒完全好,快快起來…”

小暴君跪在地上沒動。

淩楚楚還當他是怕了淩晟,於是道:“別怕,有我在哥哥不會傷你的,相信我。”

哪知這一幕叫淩晟看在眼裏,更是氣得他五臟六腑都疼。

他瞪大眼睛,指著淩楚楚的鼻子,連聲說了三個:“你…”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“楚楚,怎麽和哥哥說話的?沒大沒小!”

康王鐵青著臉,再也看不下去了。

從這個女兒進來,他就一直壓抑著火。

進了書房不拜見他這個父王也罷了,讓外男睡自己的閨房,這樣的荒誕事也只有他這個閨女做得出?

眼下更為了一個敵國的質子,頂撞兄長,不知悔改。

康王就算再好的性子,見了如何能忍。

“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?”

“還不快跟哥哥道歉。”

淩楚楚看到康王虎著一張臉,質問她。

而淩晟的臉色也不好看,顯然是被她方才的話,氣到急火攻心。

這兩個人都是原身的至親,一個是一母同胞的哥哥,一個是生身父親。

對於原身和他們的親情關系,原書裏並沒詳細交代,從淩楚楚穿過來後得知的是,淩晟作為原身的哥哥,對她這個嫡親的妹妹,好得真是沒話說。

而康王這個父親,也沒什麽大毛病,和大多數父親一樣,女兒做了出格的事,忍不住要嘮叨幾句。

而原身又是那樣的性子,想來是太叫他這個做父親的失望了。

她上輩子沒有親人,不懂得如何和親人相處,剛更因為小暴君的事,一時心急說話不把門,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檢討,不能再和淩晟硬碰硬了。

思前想後,淩楚楚冷靜下來。

“哥哥。”她喊了淩晟一聲:“是楚楚心急了。”

聲音溫溫軟軟的,哪裏還有從前的驕縱任性。

淩晟頭一次聽她服軟,他本還在氣頭上,可看她臉上雪白,鼻尖又紅紅的,身上的衣裙不是紅艷艷的色澤,換了身杏色的裙衫,整個人就如春日裏的杏花一樣,明媚動人。

他不由想到小的時候,小姑娘鼻子凍得紅紅的,手裏捏著杏花哭著要找娘親的模樣。

也就是那時,娘親因病過世了,娘親過世的時候,臉上白得沒有一點血色,楚楚她嚇得大哭不止。

要拿花花給娘親戴上,可花瓣在她手裏越捏越碎,弄得滿床都是碎落的花瓣。

父王當時太過傷心,呵斥奶娘要把楚楚帶下去。

楚楚以為娘親不要她,就連父王也不要她了。

楚楚哭得更傷心了。

記得那時他看到妹妹哭成淚人,安慰她說:“楚楚不哭,以後哥哥疼你。”

到底是一個娘親肚子裏出來的,他哪裏會真的和自己的妹妹置氣。

想到兒時的那些總總,淩晟心裏一軟,望著淩楚楚的臉色也緩和下來。

只不過對跪地的小暴君,淩晟臉上的態度,就沒那樣好了。

少年依舊跪在地上,全程安靜得就像一副畫。他烏發今日梳整齊了,就連身上的衣裳,也換了身褐色的幹凈棉衫。

白凈的臉,嫣紅的唇,那低眉順眼的模樣,怎麽看都讓他生厭。

他們大梁長得再俊俏的男子,也不會生成他這副模樣。

更何況這個人留在王府,對他妹子的清譽有損,他那樣的身份,只會讓王府丟臉,又怎配得上他的妹妹?

短短時間裏,淩晟雖沒做聲。

可淩楚楚也感到他目光不善,只怕小暴君少不得又要受折騰。

如此想著,淩楚楚趕緊出聲:“哥哥,這件事我可以作證。”

“阿榮死的那晚,我見過質子,和他待了許久…”

此言一出,書房裏靜了下來。

淩楚楚覺得自己為了小暴君,也是夠拼了。

之前她不過是為了活命,可現在她想法變了,小暴君在她眼裏,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反派,而是個沒人心疼的小可憐。

她不忍心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,平白無故受人踐踏,侮辱。

她做不到。

再說了,目前也沒找到更有利的證據,能證明小暴君是無辜的,而做偽證是最有利的辦法。

那日她也的確去過後院,這事青蘿也是知情的,至於說待了多久,她也記不得了。

總之是很晚了,她就不信了,阿榮後半夜去找小暴君,以小暴君昏迷不醒,贏弱不堪的身體,還能殺人?

那這樣的話,他有這能耐,又怎會被人欺負得遍體鱗傷?

有太多的疑點,讓她想不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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